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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leo】有钱能使鬼推磨（一）

楚洵做了一个梦。是个好梦，生动，真实，兼具温柔与激情，只是内容有点少儿不宜。他平时生活在一个完全纯洁、禁欲的环境，身心充满正能量，被繁忙的工作压抑的欲望，偶尔会在梦中释放。

 

好的睡眠如同重生，梦中的残痕见不得光，在脑中飞速略去，楚洵缩在被子里，发出一声长长的舒适的叹息。他从来不赖床，即刻就要起身，手臂刚挪动了几寸，就碰到了床上的人。

 

是个男的，脸很年轻，长得挺不赖，身材也好，还是光着的，虽然只有上半身。楚洵脸一红，赶忙收回非礼的目光。他坐起来，被子从身上缓缓滑落。被子白得发光，是酒店的，酒店是慈善活动方指定的，慈善活动是市里牵线邀请他去的，为了募到钱能给福利院翻新两间宿舍，他不得不在应酬局上喝了好多酒……但，这人是谁？

 

好吧，不管是谁，只是个意外，说穿了也没什么。楚洵很快镇静下来，虽然对他清白的人生是个爆炸性新闻，但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，犯不着哭天抢地，大惊小怪。楚洵活动了下腰，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压的一方，又瞥一眼垃圾桶，里面有拆开的包装，他顾虑就更小了。楚洵团团抱起了被，裹在身上，他接受不了在浴室以外的地方不穿衣服，腿靠近床边，眼看要着地了，身后忽而伸出一条有力的臂膀，把楚洵连人带被往回一搂，像抓住了偷面包的小偷似的，小偷是他，面包也是他。

 

“你醒了？”男人温柔中带点沙哑的声音落进他耳朵，“早。”

 

楚洵面包转身，下意识回了一个“早”，这一句是出于礼貌，下一句就断片了，在他呆愣的时候，男人低头，在他唇上轻轻一吻。

 

清晨的阳光下，男人的眼睛黑如沥青，落不进一丝光，当夜晚的灯光刺目，这双黑眼睛便显得温柔。

 

楚洵想起他是谁了。楚洵生性拘谨，公开活动以往都委托长袖善舞的副院长去，不巧副院长上个月退休了，他硬着头皮上台讲话。工作这么多年，他倒不至于张口结舌，只是有点紧张。当众讲话的时候，人会不自觉地在观众中寻找接受情绪的支点。那男人正坐在第一排，目光相触的一瞬，似乎接收到他的信号。虽然没有微笑，但眉宇间尽是温和，楚洵一句一句地讲，他一句一句地听，专注而认真，仿佛建立起一种临时的默契。楚洵的不适和尴尬因此消去许多，偶尔卡壳，是因为对着张过于英俊的脸，会让人走神。

 

楚洵迟疑，“凌……凌总？”

 

“凌不疑，你也可以叫我子晟。”

 

“啊。”肯定的语气词并不代表肯定。楚洵还没转过弯来。

 

凌不疑揽着他，眼里含着笑意，“昨晚的事，没有忘吧？”

 

“没……”楚洵讪讪，想装傻的话被塞在喉咙口，虽然真让他说，他也装不出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。

 

“那就好。”凌不疑伸手，想给他解开那面包皮，用了力，没扯动，楚洵缩得更紧了，面上满是尴尬。

 

凌不疑并不介意，自己披上浴袍，胸膛中间有一道很深的褶皱。这时门铃响了，凌不疑去开门，拿回两套衣服。楚洵一看，其中一套正是自己昨天穿的西服套装，已经洗熨一新。凌不疑把衣服放在床边，背过身。在楚洵急头白脸地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，他发问，

 

“什么时候约楚教授吃个饭吧？”

 

“啊？”楚洵一愣，“什么楚……楚教授？”

 

“楚晚宁教授。”

 

楚洵惊讶，“你认识宁宁？”

 

“昨天晚上，”凌不疑道，“你说他是你唯一的亲人。”

 

“是……这倒是……”楚洵迷茫地点头，“但是，为什么你要约宁宁吃饭……”

 

“我们的事，不需要知会他吗？”

 

楚洵更迷惑了，“我们的？什么事？”

 

凌不疑转过身，注视着他，缓缓开口，“昨天晚上，你说要跟我结婚。”

 

楚洵震惊，且慌乱，“凌总，您别开玩笑了。”

 

凌不疑凝视着他，楚洵发现，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睛是不动的，凝固的眼如同浓墨，“我从来不开玩笑。”

 

虽然话里的意思毋庸置疑，但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，这使楚洵感到，他像面对着一只动物园里的大虎，很难说会不会突然扑过来，何况这地方还没有栏杆。

 

“不，我，但是，”楚洵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谬，“我们怎么能结婚呢？”

 

“为什么不能？”

 

“你……凌总，我不是合适的对象，”楚洵苦口婆心，拿出哄孩子的架势，与他分析利弊，“我年纪很大了，也没什么成就，长得也普通，我哪里配得上你呢？”

 

“也就是说，你认为理想的结婚对象应该是年轻的，有钱的，好看的，”凌不疑对他缓慢地一眨眼，“那你正应该嫁给我。”

 

楚洵急了，“这不是一回事！”

 

凌不疑并不逼他，略作思考，以退为进，“那么，我们当床伴。”

 

“什么？！”楚洵怀疑自己其实还没醒。

 

“我很健康，不会找别人，而且随叫随到。”凌不疑认真道，而后又温柔起来，“你应该能感觉到吧……我们挺合拍的……”

 

楚洵脸烫得耳朵眼都在冒气，憋了半天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，“不是的，我不同意，无论是什么都不行。昨天就当是一个意外好吗？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
 

凌不疑不置可否，沉默地穿上黑色衬衫。谢天谢地，他终于穿衣服了，免去楚洵费力控制眼神之苦。

 

他一直不说话，楚洵站起身，硬着头皮开口，“凌总，那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
 

凌不疑道，“我送你。”

 

“不，不用了。”

 

楚洵加速向门口移动，奈何凌不疑腿长，三步并做两步，赶上了他，“昨天你讲的福利院的情况，我很有兴趣，能去看看吗？”

 

涉及到公事，尤其是关于孩子的，这是楚洵无法拒绝的理由。他跟着凌不疑走出酒店，看到凌不疑的黑色座驾，楚洵虽然会开车，但对车牌车型一无所知，只看出这车很贵。车旁站着一个高个瘦脸的青年，对凌不疑恭敬地弯了弯腰。

 

凌不疑拉开后车门，示意楚洵上车，又帮他关好车门。隔着车门，楚洵隐隐约约听到，那青年说，“您上午要去董事会……”

 

车窗以极限速度滑下，露出楚洵喜不自禁的脸，“要是有事改天也可以的，我就不麻烦……”

 

凌不疑对楚洵点点头，表示了解，站在车门边，根本不容他开门逃跑，交待梁邱飞，“会你去。钥匙给我。”

 

凌不疑坐在驾驶座，楚洵与他正坐个对角，显得凌不疑像他的司机，多少有点不礼貌，楚洵小心翼翼地问，“要我坐到前面吗？”

 

“不用，副驾驶不安全。”凌不疑道，“坐稳。”

 

不坐稳也没关系，凌不疑的技术很好，楚洵背部几乎感觉不到车身的波动，他从内视镜里觑着凌不疑的脸色，“抱歉啊，凌总，昨晚的事，其实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
 

“那不是意外。我也不是一时兴起。”凌不疑淡淡道，“但你不愿意，我不会强迫你。”

 

楚洵有点愧疚，他能感觉到凌不疑对他的态度始终是温和的，跟他说话的语气与面对下属时截然不同。而且从这话里看，凌不疑还是通情达理的，并不像他暗暗以为的那样，是个变态，或无赖，想想也是，那可是星瀚集团的总裁，他有什么好值得人家图谋的呢。

 

“但是，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在我的房间？”楚洵小声嘀咕着，几乎是自言自语。

 

“是我的房间。你喝醉了，我送你去的。”

 

“哦。”楚洵脸红了，“所以是……是我主动的吗？”

 

“如果我说是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
 

“对，对不起了。”楚洵脸直发烫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为什么会……”

 

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凌不疑微微勾起嘴角，“不过，也不全是你主动。”

 

“怎么说？”

 

“你想摸我的胸，我就让你摸了，不能全算你的责任。”

 

“对不起。”楚洵双手捂住脸，“你怎么不拒绝我……实在很对不起。”

 

“我接受你的道歉，”凌不疑道，“床伴的事要不要考虑一下？”

 

“这个也对不起了，”楚洵难为情地道，“我不习惯，而且工作也很忙。”

 

对话随着红灯的到来戛然而止，等待安静而焦灼，楚洵盯着跳动的秒数，心想，他不说话，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，自己应该算把话说清楚了吧。

 

到地方了，楚洵下车，主动为他引路，“凌总，这边。”

 

凌不疑点点头，却绕道后方，打开后备箱，楚洵过去一看，是几大袋零食，用礼盒包着，包装上面写的好像是法语，楚洵不大确定。

 

“有不能吃巧克力的孩子吗？”凌不疑边问，边拿出一颗，剥开包装，递到楚洵嘴边，他应当是缺少给人喂食的经验，距离太近，挨上了楚洵的嘴唇，楚洵一张口，那巧克力已滑入他的舌尖。楚洵也说不上来这高级货有什么不同，只直观地感觉到，确实比得福好吃，但他觉得得福也挺好吃的。

 

“如果有，”凌不疑补充道，“还有糖和饼干。”

 

楚洵含着巧克力，含糊地道了声谢谢，给孩子们的东西，他没有理由拒绝。他向凌不疑伸出手，示意他把包装纸给自己，出了停车场一拐弯，就有个公共垃圾桶，顺手就扔了。然而凌不疑把包装纸仔细折好，当着他的面，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。

 

凌不疑提着所有的袋子，楚洵想帮他，他手臂一收，拒绝了。楚洵只得在前面带路，两人就这么进了院子，颇像左手一只鸡，右手一只鸭，家里还有一群胖娃娃。

 

胖娃娃们七嘴八舌地叫着楚爸爸楚爸爸，对凌不疑也颇为欢迎。孩子们早已习惯用热情和纯真的面孔迎接三五不时的馈赠。他们喜欢凌不疑倒是真的，因为他带来的是零食，而不是书和文具之类的东西，且没有等发表完讲话才让他们吃。

 

楚洵拍拍手，“孩子们，我们应该说什么呀？”

 

童声齐颂，“谢~谢~凌~哥~哥~”

 

“乖。”楚洵很欣慰，转头去看凌不疑，凌不疑也正看着他，问，“为什么我是哥哥？你要占我的便宜吗？”

 

“不是的，”他说过从不开玩笑，楚洵有点尴尬，“你这么年轻，叫叔叔有点……”院里的大孩子也有十几岁了，刚在车上他偷偷查过了，凌不疑今年才二十七。

 

“好吧。”凌不疑微微颌首，表示接受楚洵的解释，凑近他耳边，低声道，

 

“爸爸。”